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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孩子什么都不懂?此乃谬论。至少通过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,贺念璠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张好皮囊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家世。在家中,因为体弱双亲更关照自己,姐姐也对自己无限包容,还有阿想姑母、姨母,她们对自己都很好,要说美中不足的,就是自己身子骨太弱,个子太矮,可在分化后,她在短短半年内长高了三寸,原先所剩无几的烦恼也消散了。
本该是这样的,然而在和林弃确认关系后,她感到没来由的心慌。
长得漂亮?她觉得林弃比自己更胜一筹。家世好?她不过一介白身,比不过显赫的公主身份。若论才学,幼时母亲和阿娘会教她作画,教她练字,可她总是兴趣乏乏,没有一样坚持下去,比不得林弃能文会武。
“我是不是配不上姐姐?”
她终日郁郁寡欢,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,于是在林弃离开的第三日,她病倒了,距离上次病倒足足有七个月。
好在家中,有阿想姑母和贺念温照顾她,她们应对起这种状况堪称得心应手。这日,贺念温将冷水打湿的毛巾放在念璠滚烫的额头上,开始说些有的没的,类似邻里发生了什么趣事,谁家的乾元娶亲了,贺念璠清楚姐姐的性子,前面这些废话不过是为了铺垫罢了。
“姐姐,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。”
“……你看出来了?”贺念温叹出一口气,“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,念璠,我不是有意打击你,可你为了殿下糟蹋自己,真的没必要。”
“……我没有,咳咳……”
贺念璠下意识反驳,可哪里没有,她说不出。
“还说没有呢?你最近几日连最爱吃的菜都不吃了,还有在学堂中,每天都在神游,只怕心中时刻惦记着你的弃姐姐,忘了我这个亲姐姐。”
“我、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贺念璠的嗓子哑了,多说几句就在不停地咳嗽,贺念温喂她喝下几口温水,示意她不必多言。
“不要把太多期待放在这些贵族身上,明白吗?普通人尚且扛不住家中长辈的压力成亲,你觉得殿下她能扛住皇帝的压力,不去和别的世家坤泽通婚吗?念璠,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,我是怕你吃亏……”
贺念璠还是忍不住袒护林弃。
“我、我没有吃亏,弃姐姐她没有……”贺念璠把被子拉过鼻尖,“没有把我怎么样……”
“怎么样?”贺念温的大脑似是停止了思考,她拼命说服自己这是别的含义,可显然就连她也不信,“你们是不是做过了?什么时候?是不是她逼迫你做的?我就知道那日屋中有蹊跷!”
“姐姐,这不怪她,真的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贺念璠咳得几乎背过气,贺念温急忙替她拍背,待她脸色渐渐恢复,才无可奈何地缓下神色。
“你慢慢说,我听你讲。”
……
“我该如何相信你?”
听到自己的妹妹没被霸王硬上弓,已是意外之喜,没想到她竟然……竟然还是上面那一个,就凭她之前一推就倒的小身板?
“我不会骗你的,难道姐姐要扒掉我的裤子亲自查看一番么?”
“这就不必了。”
贺念温未分化,且不说和已分化的念璠间要避嫌,她更不想强人所难,妹妹连这么私人的事都同她说了,应该不会再说谎。
“听你这么一番描述,殿下对你还真是呵护至极,可我不会收回我前面的话,若是终有一日殿下娶亲,你又该如何是好?做个见不得光的乾元第三者?想必这不但对你不公平,对将来的王妃也不公平,你可别说除了与殿下在一起这个选项外,对将来没有别的考虑。”
考虑?还真没有。在去岁之前,贺念璠没想过自己能走出蠡渚,她觉得在这个小地方过着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也不错。
考虑,考虑啊……也是时候寻求改变了。
痊愈后一连多日,贺念璠都是最早到学堂的那个,仅此也罢,她竟然再也不抱怨读书的内容无聊,先生讲课时也不打瞌睡了。
“这个态势很不错,继续保持,等你阿娘回来,我会在她们面前替你美言几句。”
可贺念璠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,不是一朝一夕间可以补回来的,贺躬行早已返京,姐姐也有自己的功课,为了追上进程,她每晚挑灯夜读,有时还会去姨母府上叨扰人家,真是把府中的众人都感动到了。
贺念璠是聪慧的,就这么坚持了两个月,她啃完了落下的所有功课,身上少了跳脱,多了一股书生气,谁见了不说一句真像饱读诗书的官家小姐。
可还不够,为了考取功名,为了参加乡试,这些远远不够……
这次到会稽,除了换洗的衣物外,贺念璠抱了一大堆书,为的是不因玩乐而松懈学业。
林弃回来去寻贺念璠时,她正在屋中看书,可惜林弃喜于久别重逢,并未发觉桌上的东西。
“没想到姐姐才回来,我就睡过头了……”
用完早膳清醒些后,算着时辰快到午时,贺念璠感到一阵焦虑,当着林弃的面抱起《诗经》就是诵读。
“氓之蚩蚩,抱布贸丝……”
是一首弃妇自诉婚姻悲剧的上古民间歌谣,出门前才听姨母讲解过,她想起念温的劝告。
“你在读《氓》啊,我对它印象很深刻,如何?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。”
不想贺念璠皱起眉头,严肃道:“姐姐不要打扰我,等我背完再说。”
“哦……”
林弃捂住嘴,不敢说话了。
半个时辰过去,贺念璠已能磕磕绊绊地背下,她又提笔在纸上默写了一遍,确认一字不错,这才放心地合上书。
“念璠好认真。”林弃正趴在桌上看着她,也不知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了,“我记得上次见面时,你还被你的姨母训斥,怎么两月不见如转性般?”
“姐姐难道不知道吗?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,更何况我们分别近二十个三日,我若是没有一点变化,岂不是不思进取?”
“是,是。”林弃坐直身子,面上带笑,不是嘲讽,而是欣慰,“那你现在可有不懂的地方是我能教你的?”
“没有,姨母同我讲解过了。”
她的记性很好,只要上心,别人讲过的东西过耳不忘。
可等贺念璠把桌上的东西摆放整齐,偏偏在这时候,她又改口了。
“其实硬要说的话,也不算没有……”
一阵寒风吹进屋。
“你……”林弃看了一眼少女单薄的穿着,起身走到墙边将通风的窗子关紧,复又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到少女肩上,“虽说过了惊蛰,会稽还是有些冷,担心不要冻着身子。”
贺念璠拉紧身上的披风,有股淡淡的酒香,就是不知是昨晚美酒残留下的味道,还是姐姐的信引。
贺念璠猛吸一口气,希冀它能让自己安心。
“姐姐,我心疼那个被氓嫌弃的女子,你说,为何就算年少相爱,也抵不过中年变心?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?”
这与预想中的提问有些微妙差别,林弃还以为念璠是有哪处不理解,求她解释,她越听,眉头蹙得越紧。
“你怎么了?”
这两个问题,第一个还好,第二个目的性极强,就像是故意提出来为了探寻她的态度……
“我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?”
林弃未正面回答她的疑问,贺念璠有些失望。
“倒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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