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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人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去成云台寺,毕竟出门前说好只是出来散散心,如今保定府也不安稳,薛壮的身份又这样特殊,若是到了关城门的时间两个人还没回去,家里怕是要急翻天了。
「过几日就是八月十五了,城里肯定特别热闹,到时候我再带你出来玩儿,这次没吃到的小吃,下次再一个个儿吃过去。」
听了薛壮的话,夏月初先是一愣,然后在心里暗暗一算,可不已经快八月十五了么!
「我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,竟然连八月十五这样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。」夏月初拍拍脑门,「眼瞅着就要到了,今年爹娘还在,怎么也得好生张罗一下。」
「是啊,中秋过后,咱们就差不多要去京城了。」薛壮漫不经心地说。
「不是说吐蕃王十月初左右才会抵京?为什么要去那么早?」夏月初自己的坎儿还没过去,陡然听到这个消息,一时间不免紧张,下意思一把抓住手底下的马鬃。
好在她没用多少力气,加上薛壮今天特意选了家里最温顺的一匹母马,若是换个脾气烈的,这会儿怕是都要抬蹄子撒疯了。
「你要是想抓就抓我,眼瞅着到城门口了,若是把马弄疼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」薛壮赶紧把无辜的马从夏月初手底下解救出来,一手控着缰绳,一手把她的两隻手一併抓住。
「提前去京城不是咱们早就说好的,至少得提前一个月,献宴的时候要做什么菜,宫里都会派人提前一一审查品尝过的,还有些宫中的礼仪需要学习,事情繁琐得很,也很耗时间的。」
夏月初不想承认自己刚才那一瞬间,是真地感觉紧张了,岔开话题道:「好在吐蕃没有过中秋的习俗,不然堂堂吐蕃王的中秋节居然是在赶路中度过的,也是有够可怜的。」
「中秋节算得了什么,你没听说么,前朝的时候,周围那些弱小属国的国君,每年过年都是在京城过的,有些离着远又担心路不好走出意外的,恨不得十一月初就要出发奔赴京城,一来朝贡,二来也是为了显示皇帝的威严。
到了本朝之后,才将这一折腾人的规定改成派使臣来访道贺,总算是免了那些小国君王的奔波劳碌之苦。
所以说若是放在前朝,吐蕃王这样的,每年十一月初就要从吐蕃出发,带人押送着进献的贡品和年礼,一路忍着严寒来到京城,在宫中的年夜饭中充当一个有可能被提到名字的道具。
然后在吃过破五的饺子之后,还要带着皇上给的赏赐,带着依旧疲劳的将士们,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,再花一个多月的时间,回到更加苦寒的吐蕃,你说,惨不惨?」
被薛壮这么一说,夏月初觉得如今的吐蕃王简直幸福极了,他不过是耍了个花枪,就快把大齐这边吓出毛病来了。
其实吐蕃王玩了这么一手明修栈道、暗度陈仓,不但把大齐这边吓了一跳,吐蕃境内也是人心惶惶。
只不过吐蕃王并不介意,他消灭异己的这场战役打得既漂亮又血腥,人们不会轻易遗忘一场以数百人的头颅和鲜血堆砌起来的胜利。
而且他非但提前将继承人送入大齐,还在吐蕃留下了自己的几名心腹手下,这样一环扣一环的安排,足够他离开吐蕃半年到一年的时间。
吐蕃王不介意,大齐这边也是风平浪静,只有蓉城那边气得跳脚。
江尉明好不容易跟吐蕃内部反对吐蕃王的部族取得联繫,希望能够趁着吐蕃王离开青唐之时有所作为,事后再各取所需。
一切看似都计划得很好,但是吐蕃王却杀了个回马枪,不但拔出了吐蕃内部最大的两个隐患,也彻底粉碎了庆王想要藉助吐蕃的力量对付小皇帝的构想。
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先是证实留在保定府的金银财宝和兵刃都被朝廷捲走,然后又得到吐蕃那边的坏消息。
在秋老虎依旧肆虐的蓉城,庆王暴躁得像一头随时会喷火的狮子。
他将手中的密信用力摔在江尉明脸上,怒吼:「你不是说已经谈好了么?你不是跟孤保证万无一失了么?你不是说吐蕃很快就会成为孤最坚固的后盾和伙伴么?都特么是放屁!你带去的人呢,怎么就让吐蕃那个老不死的神不会鬼不觉地折返回去了?」
江尉明好歹也是一员赫赫有名的大将,被庆王当着各位同僚的面这般羞辱,一张脸涨成紫红。
却又真是百口莫辩,尤其是他违抗庆王的命令,带人偷偷在吐蕃王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埋伏。
如果能够将吐蕃王一举擒获,吐蕃必然大乱,根本没有办法再等老吐蕃王认定的继承人从京城回来,到时候,只要他暗中扶持的势力登上王位,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首功,管他什么抗命不抗命,还有什么顾元顾方,谁都没本事再继续压在他的头上。
只可惜,这些在江尉明脑中幻想出来的美好前景,看似已经唾手可得,却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。
此时还不到八月十五,蓉城的天气还是热得不行,顾元却已经早早地穿上了秋装,连脖子都包得严严实实,他却依旧面色苍白,手脚冰凉。
江尉明本来就跟他别着劲儿,此时又当着他的面被庆王好一番辱骂,气得眼底都已经是一片血红。
顾元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,呷了一口热茶,捧着杯子暖着自己冰凉的指尖,眼皮漫不经心地抬起一半,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江尉明。
「江将军,先不说你的判断能力,隻说说你为何违命出兵?王爷心地和善,一直敬你重你,但这不代表将军可以视王爷如无物。
「姓顾的,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。」江尉明越发生气,却也知道这件事跟顾元扯不上关係,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现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心里头就来气,「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解决办法,而不是一味地推卸责任。」
「哦?」顾元的眉毛高高挑起,吊足了江尉明的胃口之后才说,「可惜我的意见与将军不同。我已经写了摺子给王爷,建议严肃处理这次不尊上令之事。
这不是一件小事,如果你跟王爷的想法不一样就可以擅自行动,那究竟是你听命于王爷还是王爷受製于你?」
最后这个句话,顾元盯着江尉明的眼睛,说得一字一顿。
这般诛心之语,吓得江尉明双膝一软,竟扑通一声,结结实实跪倒在大厅的青石板地面上。
「王爷明察,江某跟随王爷多年,一心辅佐王爷,若有二心,让我天打五雷轰,不得好死!」
江尉明到底跟了庆王多年,铁骨铮铮的一员大将,被逼得不得不立誓以证清白,庆王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顾念情谊,心也软了几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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