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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平岁月(71)
鞑子进关了!
银州失守了!
大年下的,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,有忙着走亲戚的,有忙着在外面会友的。更有忙着买走齐亲戚要带的礼品的。然后一批快马背着杏黄的旗子就进了城了。一路进城一路喊:「鞑子进关了!银州失守了!鞑子进关了!银州失守了!」
然后直奔皇宫的方向去。
这京城瞬间就炸窝了。
什么?
鞑子进关了?银州失守了?怎么回事呀?
胆小的赶紧回家商量对策,是回老家躲灾祸呢还是怎么着呢。胆大的人在街上探听消息呢,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这进了银州之后呢?后续怎么办?对咱们小老百姓的生活有没有影响呀。
这一路喊过去,消息没传到宫裏,宫外先给炸了。
这大过年的,朝廷当然得封印了。当然了,值班的总在的。遇到大事要事,人家还是要事的,国家机器总要正常运行的。
许时忠知道最近有大动作,他干脆直接睡班房了。打从除夕进来就再没出去。家裏弟弟还在躺着,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的。周氏在家裏关着呢,什么也没短了她。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。至于二房的庶子庶女们,各自跟着自己的姨娘过年吧,叫管家守着就行。自己在家过年的唯一理由就是闺女,可闺女『死』了她亲舅舅,这会子不是在金家给她二舅守灵呢吗?剩他自己一个人,过的什么年?就在班房等着吧,好歹能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。
他一在班房獃着,贺相能不獃着?不是比勤政,那不过是一个防着另一个有别的动作罢了。
八百里加急送进宫的时候,许时忠跟贺相正在屋裏坐着下棋呢。小茶喝着,小点心好不惬意。
然后来了这么一个消息。
这位报信的也是个憨的,进了宫也是一路的喊:「鞑子进关了!银州失守了!」
结果战报刚送上去,就被许时忠打发人:「拉下去,四十军棍。马上派人,传消息,就说……鞑子被抵挡在春城城外,不曾有寸进。」
贺相可不像是许时忠那般气定神闲,他觉得应该是有猫腻的。但这不是小事啊!万一不是呢!
万一自己猜的是错的,那就是要出大事的。
他问许时忠:「许大人,到了这份上,你跟陛下到底是怎么谋划的,如今该透个底了。」
我跟你怎么透底?
就好像谁给我透底了一样。
许时忠面无异色,隻将战报递过去,「您看看……您看到什么就是什么,多余的在下当真不知道。」
贺相拿起来看了一眼,内容跟喊的差不多一致,只是更详细了一些,多了入关的时间攻克的时间战争的经过而已。这玩意要是真的,那就是真的。要是假的,那必是高人造的假,单凭自己是看不出摺子裏的猫腻的。
他冷哼一声,「这事紧要,不能瞒着陛下,也不能瞒着皇后和太子……」
许时忠挑眉:「当然!」他做了请的姿势,「请贺相随在下一起进内宫,这是大事,当然不能瞒着。」
贺相眼睛一眯,这是越发叫人看不分明了。
叫人下传话进去,隻说两位大人求见。于是,进去的时候,许时念大着肚子坐在李昭的边上。这边,文氏抱着太子坐着。
宫裏需要交代的也就这三个人了。
这次,许时忠谦逊的很,进去的时候慢了贺相半拍,走进去的时候,他错后贺相半步。
然后,李昭自然将目光对准了贺相:「这般郑重其事,有事?」
贺相侧头看许时忠,许时忠保持着恭敬的样子半低着头,没有要说话的意思。
李昭曾经跟许时忠是朝夕相处,那是发小死党的关係,一见他缩着没出头……就知道:事儿,应该是大事。但是这大事估摸着不是太打紧。
他笑了一下,彻底的贯彻将许时忠宠成天下最叫人厌恶的宠臣的宗旨,一点也不叫他为难,隻为贺相,「你是百官之首,不要推搡……有什么就说什么……」
我百官之首吗?
谢谢您提醒我,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是百官之首呢。
不要推搡?
我是推搡吗?
呵呵!
贺相扭过脸来,语气平铺直叙,「辽东急报,鞑子入关了,银州失守!」
这话一出来,贺相就注意到,上面三位,齐刷刷的都去看许时忠。这叫他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,别看皇上对许时忠意见大,但遇到事上,皇上还是更信任许时忠的。别说皇上,边上皇后和贵妃,都一个样。
三个人这么看过来,许时忠就点头:「得来的战报是这样的。」
然后贺相就注意到,陛下和贵妃脸上闪过一丝瞭然之色。那就是说,许时忠这平铺直叙的话里,是有潜台词的。而这潜台词,这两位是听懂了。
可他这个百官之首,完全不懂这君臣之间打的是什么哑谜。
这一扭头,却见皇后眼裏的亮色几乎是一闪而过,然后就听她惊呼一声,「银州失守了?这可怎么得了?」
贺相用眼角的余光扫其他三个人,文贵妃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,但许时忠和皇上的表情几乎是一致的。是那种说不出是牙疼还是哪疼的表情。再看那眼神,文贵妃跟这两人的眼神倒成了一致的。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,我心裏知道,但是我就是没法跟你解释的那种表情。
不管那表情和眼神代表什么,这都不是知道国土有失之后应该有的反应。
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,紧跟着就是一个激灵:「陛下,这消息传出去,这会子不知道多少人正往宫裏赶……老臣先去处理此事?」
正该如此。
上面一答应,贺相麻溜的出来。心裏已经有了打算了,随便见上几个人,就『操劳过度』病了吧。这情况真的不对!
皇后是许时忠的亲妹妹,可这个亲妹妹蠢的不能跟哥哥一个步调……连亲妹妹都瞒着,这就说明,这裏面有事。
不知道不了解的事咱不能瞎掺和,缩着吧,缩着安全。
贺相这边才出了大殿,就听到身后裏面的声音隐约的传出来:「……就剩下咱们自家人了,坐下说吧。」
这是陛下的声音。
贺相:「……」好吧!就多余我这个外人。
许时忠也不知道四爷弄来的那个老道到底给李昭灌了什么迷魂药。反正这段时间他跟李昭相处甚是愉快。凡是自己提了,他没有反对的。凡是自己认为正确的,他从不反驳。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……要不是知道那老道是老四安排的,他都得发毛。
这会子他也真就坐下了,坐下了他就看皇后,「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……娘娘也不要忧心,有陛下和太子呢。这月份也不小了,回去歇着吧。太操劳了,对孩子不好……」
许时念:「……」她左看看右看看,突然有一种我才是外人的错觉。眼前这三个人,好像才是一家子。关起门恨不能掐死对方,但对外的时候从来一致。
她干笑了两声,表情很是一言难尽,然后慢悠悠的起身,谁也没搭理,便大摇大摆的往出走。
走到门口了,她听见小声说话声,听不清楚到底是李昭还是自家哥哥在说话,但等她回头去,裏面就都住嘴了。李昭还问:「皇后还有事?」
所以,还是要背着我说话呗。
她摇头,露出几分凉凉的笑意:「没事!」
等人彻底走远了,李昭才问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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